【伞修】薄暮晨光（三）——（四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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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太会搞链接
感觉从（三）开始就有点仓促……强行拉出来一部分人物…
_(:3」∠❀)_
（三）
岁月静好。苏沐橙至今仍怀念那段时光，那仅有的，可以被称为岁月静好的时光。
却邪铸成后，在叶修的有意回护下，苏家仅存的血脉在长杭安营扎寨。随即，苏沐秋接连铸成多样兵器。这个血与火交织的时代，满腹经纶似乎比不上一把短匕，苏沐秋虽不赞同这种说法，却清楚地明白，长杭只是鱼池而已，他们终会跃出此地，那个时候，更是武力决定成败荣辱。
苏沐秋的重点渐渐趋于创造，他开始将火器融入传统铸造之中，开始学着将多种兵刃糅合。甚至，将不同类别的魂魄，烙印在同一把兵器上。
「千机伞」他与叶修共同商定的名字。
“你这是逆天而行！悖于常伦！”长杭城中知道此事的老辈愤怒地训斥，两人却不管不顾。苏沐秋索性在长杭城南的一座荒山上设炉铸造——那所谓的山，倒不如说是乱坟岗更恰当。长杭有势力的家族都有自己的宗祠来供奉祖先以祈求先祖庇佑，普通人家哪里有那般财力权力，祖祖辈辈便都葬在了那荒山上。若是照料的好，倒也不至于成了乱坟岗，但长杭本是中原一带富庶之地，历朝历代的更迭却让平民百姓疲于奔命，哪里还顾得上清扫，久而久之，便形成了乱坟岗。
苏沐秋也是有意选它的。本来他与叶修二人是打算熟悉却邪的使用后就揭竿而起，投身纷争洪流，但彼时形式尚不明朗，纵使天纵奇才的两人，也摸不透那过于混乱的局面。两人转念一想，何不趁这些日子，招兵买马，壮大势力，苏沐秋也再铸些兵刃。
苏家灭门是几支势力合围而成，他们恐怕也瓜分了苏家库存的一些兵刃，更为重要的是，苏家的兵刃铸造方法，除却阴阳眼的使用，其他的都被刻在了铁板上，时间仓促之下也没人在意去销毁。纵然现在没有哪路诸侯有透露关于苏家的口风，但苏沐秋还是隐隐担心。他看到那荒山时，恰好是傍晚，阴风阵阵，黑云遮日，山上树木杂草丛生，苏沐秋直觉这里是个招魂的好地方，便与叶修商定在此铸造。
苏沐秋最得意的作品，便是千机伞。
“我可是这片大陆有史以来第一个尝试这样的锻造师。”他将一卷又一卷的图纸摊在木案上，眼里尽是掩盖不住的欣喜。叶修对于这些向来是一知半解的，这些事，若要说只需有天赋异禀那到不对，可天赋是万万不可缺少的。
苏沐秋怕是这天下拥有最好天赋的了。晨光透过窗棂笼罩伏案挥笔的少年，泛着淡金褐色的发梢随着少年的动作颤动，苏沐秋自叶修与他起一直都是一副长不大的少年模样，白白净净的像个书生，却不像个整日沉溺于各色兵刃中的。叶修随手卷起苏沐秋一缕发丝，在指间绕来绕去。
“叶修你干嘛呢！”
“没干嘛啊，看看。”叶修继续绕着头发，“你都画好了？啧啧，你这样要气死那些老家伙。”
“别乱动东西，你们叶家的藏书阁里的书借我用用如何？还有啊，我听说城北有产一些宝石之类的，千机伞会用得着，你得陪我走一趟。”苏沐秋把头发从叶修手里扯回来，又抬脚踹了叶修，“麻溜的。”
“哎呦——你随意用。什么时候去？现在？”
“当然现在去啊，去晚了整不定就被抢了。”
苏沐秋整理起案上图纸，最核心的部分全都揣进了自己怀里，其余的也都规整好锁进了一个樟木箱子塞到暗格之内。
两人没走大道，反而偷偷摸摸绕小路往城北杀去。从叶家到城北差不多要穿过整个长杭，长杭本就是大郡，加之二人又绕小路前去，一路过去已是正午时分。烈日当头，苏沐秋眯起眼睛端详手中沙石，叶修难得贴心地挡下了大部分炙热的阳光——虽说苏沐秋并不觉得那阳光有多难以忍受。起先发现这儿有宝石矿的是不远处村庄建房来取土的村民，挖的正起劲的时候不知道遇上什么硬物，一锹下去铁锹硬生生给别断了。村里恰好来了个自称云游四海的「风水先生」，村民怕是遇上了邪秽，忙请先生来看，先生一看便说这儿有极其稀有的宝石矿，若开采地好他们就可以拿到够让他们过上郡里富贵人家生活的钱了。
苏沐秋倒不在意什么风水先生，他在意的是这矿石——极品，他和叶修绝对没足够的银子去换。如若这些村民只是以为这是普通的宝石矿，他与叶修一唱一和的忽悠两句倒也能忽悠个几块过来，可看那架势，恐怕也信了那先生的话。叶修一直注意着周围，突然扯了苏沐秋袖子一下。长杭郡里有名的银楼全都来人了。甚至小的一些首饰店也想来分杯羹。苏沐秋怕的就是这个。
长杭郡自从被诸侯王中一支占领，主城内原有势力早已被清洗换上的都是这路诸侯的追随者，素有盛名的长杭叶家一直摆出的是不参与不打搅的姿态，说白了也就是个归隐避世，诸侯王也明白叶家负盛名已久，再怎么清洗也不能清了叶家，但如果叶家有一事出头，那天也保不住。更何况，叶修已与叶家闹僵。他两人的能耐，还没大到可以与其正面抗衡。先前二人都不觉着有何不适的天气，突然间变得闷热起来，额上开始有细密的汗珠冒出，衣领渐渐被濡湿。
眼下如何是好？
苏沐秋无计可施，叶修亦束手无策。等，等一个机会，给我一个机会。苏沐秋双手笼袖，宽大袖袍遮掩下双手握紧手柄。眼下自己手中武器并不是最好，但叶修手上有却邪足矣，剩下的，就看造化如何。叶修偷听那些个财粗气大的家伙们的讨论，暗自长舒一口气。拍拍苏沐秋的肩示意他放松。
“是个值得雕琢的宝石。”
苏沐秋紧绷的身体稍稍松懈，还好，暂且没人发现它真正的价值。
没有任何一个商人愿意包下整个矿，毕竟天下不太平，拿了东西走人远比留个搬不动的玩意好。人群散去时已是黄昏，夕阳残照，稀稀拉拉还有几个不死心的想把价讲的更低。明天就开始挖。苏沐秋听见几个年轻村民合计，万一出个啥事呢，早早挖了好拿银子。吐了闲来无事叼在嘴里的草，拽着叶修堆起满面笑容去与村民攀谈。
村民看他俩衣着不俗但仍有些青稚的样子，思忖是哪家少爷好奇过来凑热闹，苏沐秋贼兮兮的看着，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，叶修顶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，不住强调开矿危险少爷就不要参与了，又一边暗示家族里有传授的开矿知识之类。也是他们运气不错，那些村民竟是同意了他们的提议。
“贸然开矿风险肯定很大，不然今天晚上我们先处理看看？”
苏沐秋也不是什么奸诈之辈，借此名义拿了需要的材料，余下的倒真没去碰。又使唤这叶修像模像样弄了个类似矿井的玩意，算作回报。
“你们这么厉害，想不想合作，真正的展现自己的实力？”两人忙活完靠在树下歇息时，一身风水先生打扮的人站在面前，“我叫陶轩，两位的名声耳闻，北疆苏家的苏沐秋，以及，长杭叶家的逆子，叶修。”
（四）
白驹过隙。
嘉世王朝的名声一日一日响彻大陆。谁都知道，嘉世的王是陶轩，可嘉世的心脏，是大将军叶修。是叶修整整一年的南征北战，一杆却邪横扫八荒的雄风撑起这个王朝。混战的局面也渐渐安定，大大小小的侯国分立各地，维持着微妙脆弱的平衡。
“沐秋……”叶修擦拭却邪，指尖拂过战矛上深浅不一的伤痕。一年之前，他们与陶轩缔结盟约，嘉世王朝从长杭郡诞生，一点一点地扩张，所向披靡。那个时候嘉世有两位大将军，并肩而行。叶修一直忘不了在城南的荒山上燃了两天的熊熊大火。
火光凄厉，染红了沉沉黑夜。叶修本以为是暮色渐薄，晨光初露的时候，但苏沐橙哭着就扑了进来。苏沐橙没由来地紧张，叶修安抚脸色苍白的女孩儿，女孩儿不顾其他硬要去找哥哥。
兄妹之间总是有着奇怪的联系。叶修看天色不对，惊出一身冷汗，二话不说带着苏沐橙就去了城南荒山。映入眼帘的就只有吞吐的火舌。火势如却邪诞生时一般，禁锢在荒山周围，但叶修与苏沐橙无法进入，被死死拦在山旁。叶修等了两日，火才隐约有了减退的势头。
死黑一片，生灵无存。整座山伤痕累累。叶修把沐橙托给在一旁的陶轩和崔立，反复叮嘱他们呆在山外不要进山，自己不持任何武器只身冲进山里。
过火的地方树木皆成灰烬，没了盘根错节的根茎和密密麻麻的枝桠遮挡，不大的一座山看起来荒凉无比。竟可一眼望尽。叶修轻车熟路地摸到了苏沐秋常呆的地方，黝黑的地面上零星散落着些许矿石铁块，边角石缝里竟已冒出片片野草。似是经历灾难后许久未曾有人打扫照料的废弃荒芜之地。叶修心知肚明。苏沐秋已经不是凶多吉少，而是必死无疑。
苏沐秋曾带着他从叶家藏书阁的一角扒出一卷竹简，叶修瞥了一眼说，这不是一抄竹简上的话本嘛，他们小时候用来教育不要违背祖训的。苏沐秋问他，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。叶修愣了愣，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得清啊！
“……时凛冬，一山林火起，焚七天七夜方止，其间如有神力，水不灭其沙不熄，无人敢近。火止，众人入山，始觉一铁匠在此锻造，然匠屋旁野草催生，浑似此灾已去多年，众人四寻匠之尸躯无果，乃回。次日，其妻拜谒智者问询火起何故，智者曰：‘此乃天罚，冥冥中自有因果’，其妻忽泣而对曰，‘吾夫曾言他愿效苏氏之法煅器，此次入山乃第一试。’智者叹：‘此举不合常理故天降此罚。’其妻……”苏沐秋盘膝坐于地面，手捧书简挑了缓缓念出。叶修打小听这故事，虽已过去十几年，但苏沐秋用教书先生的语调念着，还是把叶修听的昏昏欲睡，苏沐秋一个响指打在人面前，惊地叶修一个哆嗦。“你有没有在听啊！”
“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，你又是一副教书先生的读法，我瞌睡也是正常的。不然你去红街学学再来念。”叶修顺带揉了揉耳朵渲染气氛。
“这个话本里的场景，不是虚构。有些事虽然我们这些人都不会向外人透露，但我还是得跟你明说。我们为了刻印召来的魂魄大都是凶魂，有些术士之所以失败，就是因为他没分清凶魂和普通魂魄，只有凶魂才会对武器乃至武者本身产生提升作用。而普通魂魄本就不可兼容于一处，更何况凶魂，凶魂失控的后果……第一个受到伤害的就是召灵的人，而这个人必死无疑。”苏沐秋垂着眼帘不去看叶修的表情，自顾自地说了一长串。
叶修明白凶魂意味着什么，凶魂本不应该存在，每一个凶魂的出现都是召灵的人强制性使其周身戾气怨气郁结而成，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产物，也难怪苏家对于刻印使用的魂魄向来含混其词。
“你这把赌的挺大的啊，你设计那千机伞可不是只刻印一两个魂魄的。”
“我与你言明此事，原因有二，一是要你明白千机伞的制作很容易出错，而一旦错误就难以挽回，你明白那样的后果也随时有个准备，二是你也不是外人，也是该跟你说了。”苏沐秋不知有意无意声音放的轻，却坚硬到不容置疑，“如果不对劲了，照顾好沐橙……无论何时，你两个也不要再试着重走我这条险路。”
“瞎说什么呢？弄的跟托孤似的。”叶修挨着苏沐秋坐了下来，懒散靠在浑身僵硬的少年身上。
“我……”苏沐秋张了张嘴 最终也没说什么。试探着伸手搂住叶修，将他拉的离自己更近。我只剩你和沐橙了。
“哥哥！”苏沐橙甩开还有些惊愣的陶轩，强忍着泪冲进山里，还没有来得及打理梳妆的亚麻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起伏飞扬。
她见到呆立的叶修的一瞬间，明白这一切都无法挽回。哥哥……就这么……不留一句话离开了。泪水决堤而出。
“叶修哥……”她感受到叶修冰冷的指尖拂去她面庞上滚烫的泪，本应该稳健有力的双手颤抖，温柔安抚哭成泪人的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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